天池水煮蛋

人本身就不能真正擁有什麼——吳邪.《幻境》

花非花

All/花邪/黑邪/瓶邪。吴邪你不懂爱。

 

逼仄的空间里,他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一声声,急剧而响亮,像是一柄鼓锤直接打在耳膜上。

心跳也飞速,如万马奔腾。

他侧过头吐一口血水,想起有一次和二吊子师傅黑眼镜说过这个形容,被黑眼镜无情嘲弄:“啥比方,奔马律?那说明你快死了,小三爷。”

学过医了不起啊,居然打击一个工科生好不容易想出来的修辞语句。妈的。那么贴切的比喻,那货不欣赏不说,还兴冲冲地给他普及了半小时急性心肌病的诊疗。不管吴邪自己想不想学,那货硬是在他胸口摸来摸去,比划解说了半天心脏查体的要点。

这一分心想想其他事,伤口神奇地没那么痛了。回过神时,身后一个躯体仍是和他紧紧挤着,压得他呼吸都不顺畅。不过对方的呼吸远没有他急促,身体也不像他这么僵硬。身体素质的差异真是,不服不行。

外头骂骂咧咧的声音渐渐小了,远了。再过一阵,屋外有马达声响,汽车驰离,追兵终于撤了。

又一次捡了一条命回来。

半小时后,他想动,后面那人一把按住他肩膀,示意他稍安。随后轻盈抽身,跃上腐朽的桌子,再落地。没发出声响。

吴邪从叠起的桌椅缝隙看着解雨臣。那人身上的衬衣又脏又破,沾着不知道是谁的血和脑浆。他猫着腰,警觉地探查环境,直至确认安全,才回来,伸手把吴邪拉出来。

左脚踝骨估计是裂了,一动就痛得吴邪龇牙咧嘴。解雨臣不动声色地看他嘴唇边血痕,突然伸手过来,用袖口给他大力擦了一把。

“轻点行不……”吴邪倒抽一口气。这种力度,嘴上的伤口都被他又扯开了。再说他那个袖子……吴邪瞥一眼解雨臣污渍斑驳的袖口,忍住没去想刚才闻到的味道,究竟是血味呢,还是什么其他。

“你还矫情上了。又欠我一条命,先想想怎么还吧。”解雨臣冷笑,手脚却没停,手腕一翻将军刀插到裤腰里,弯腰就把吴邪拽到背上背着,寻路出去。

两人没敢走大路。夜色里,解雨臣背着吴邪在树丛里钻来钻去,终于在午夜时到达一个破烂的小旅馆。两人谎称是遭了劫匪的游客,不太费事地就开到了一间房。

这谎言其实蛮烂的,吴邪觉得前台小妹之所以让他们住下,很大程度靠的是解雨臣那张脸。脏兮兮血糊糊,还冒了胡子茬,就这么个尊容,看上去居然不比他平时衣着光鲜、斯文秀气的时候差,不得不说老天爷太特么偏心他这发小了。换了吴邪自己,这种造型,那就是一落魄讨饭大叔,哄不到姑娘的。

吴邪一边想,一边对着镜子,拿那把军刀刮下巴上的胡渣。等弄好了,一瘸一拐出去,看见外头灯关着,解雨臣躺在床上,百无聊赖一般看着电视。

两人的衣服裤子都脏而且破,没办法再穿。解雨臣洗完澡就只穿着还算干净的子弹内裤,吴邪更加豪迈些,因为内裤也脏成抹布,索性不穿了。小旅馆没有浴巾,他把两条干毛巾系在一起,往腰上一围,就出来了。

然后把自己往床上一扔,躺在解雨臣身边盖上被子。两个人志同道合地看起了肥皂剧。

“两个半小时之后来接我们。”解雨臣说。

“嗯。”吴邪答。

旅馆的破电视液晶屏有问题,所有的红色都显示不出来,整个画面基调都是绿的。吊诡的冷光一闪一闪,映照在两人脸上。十五分钟后,解雨臣再次开口:“你还要继续下去?”吴邪本来已经快要睡着了,听他这么问,咧嘴笑:“当然。我可是要成为长白王的男人。不光长白王,还有广西王,墨脱王,格尔木王。就这么定了。”

神经病。解雨臣心想以后让他离苏万那种中二宅远一点,突然一阵胸闷,翻身坐起,一把掐住吴邪的脖子。

“你个傻逼,与其等你以后不知道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不如我现在弄死你算了。爷宠你,赏你全尸。”他手指发力,捏紧手下颈脖。那上头的伤痕太碍眼,不是为自己而留,以后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有新的。简直让人暴躁。

吴邪很配合地伸舌头撇嘴,一副吊死鬼模样:“救,救命……花儿爷杀人啦,来人……”

“你踏马……”丑死了。解雨臣脱力,放手。

吴邪半睁眼,笑笑:“别气了花儿。我欠了你,不知道怎么还才好,你要肯,我把老吴家都给你。但我必须去做,你懂得的。”

我踏马懂得个屁。解雨臣垂首看了看身边人半垂的眼睫,收敛面色,平静如常。

不懂自己为什么留意他,不过是名义上的发小而已。认真说起来,小时候那些琐碎事,双方都记不得多少。如今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来往之间相互算计彼此利用,才是常态。

也不想懂他为什么追着姓张的屁股后头到处跑,到处作死。好几次,真的险些把自己作死了。

为什么连解雨臣这么个外人都懂,吴邪自己偏偏不懂,不懂得自己这样追逐哑巴张是何用意和立场。

果然是蠢货。解雨臣想。通通都是。

又半小时过去。吴邪已经睡了,脸上几处擦伤,嘴角还有淤痕,看上去睡得不安泰,眉头都还皱着。

凭什么呢。自己醒着,这货睡着,没心没肺。也不能说没心没肺,他皱着的眉,是为什么,解雨臣其实很懂。

“起来。”他一脚踹上吴邪左边脚踝,看他瞬间痛醒,睁开的眼睛里弥漫着痛出来的眼泪。

“怎么了,花儿……”吴邪呢喃一句,睡意未尽,声音低哑,“人到了?”

“起来。”解雨臣一手钳制住他下巴,沉声说,“给我摸摸。”

他抓着吴邪的手,按在自己灼热的那处。

吴邪呆住好一阵,慌忙缩手,未果。

“你电话我的时候,知道我在干什么吗。”解雨臣笑半声藏半声,眉间凝着冷气,“你为我想过吗?吴邪?”

吴邪没出声。解雨臣眼睛里的欲※望太露骨,让他判断不出他话中含义。他不怕死,却怕这样陌生的解雨臣,仿佛海里一角冰山,露出来的只是那一丁点,水面下的那部分却如庞然巨兽,就要扑出来,吞噬一切假装的宁静。

空气凝滞,仿佛有什么要爆发,压倒吴邪的故作镇定。

他手掌下面的巨兽,也在跃跃欲试。

解雨臣没见过吴邪这样茫然无助的模样,再狼狈的时候他都不曾这样,眼神躲闪,左右四顾。主动权在他解雨臣手里,他可以往前一步,逼他失措;亦可以往后一步,继续粉饰太平。

选什么?

“京城第一名媛,一晚上七位数,我在她香闺里。你小三爷好大面子,一通电话坏我好事。”解雨臣慢慢地说,手指指甲陷进吴邪的手背。

“你做的事,你赔。给我摸摸,别憋死小爷我。别废话,自己摸当然不够爽。”

“别说不会,读书的时候没和同宿舍的人打过手枪?”

终究心软啊。

解雨臣微微笑着,看面前男人绷直的身体一点点松懈下来。

“就……要从我这找回场子?你幼稚不幼稚啊。”吴邪说。

许多年以后,解雨臣仍然清晰地记得那晚,那个人皮肤的触感,空气的腥甜。凉的肌肤,暖暖的手掌。握着自己的时候会脸红,明明尴尬,偏偏假装若无其事。明明不熟练,还不许自己批评指正。被自己反手抓住那里的时候,压抑的动听的惊喘。被自己强硬地搂着摸到GC的时候,似痛苦至极又似欢愉到无可名状的表情。嘴唇微张,濒死般大口呼吸,他却不敢吻上去。

一辈子,只那一次。

记着也好,忘掉也罢,当做一场梦。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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