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池水煮蛋

人本身就不能真正擁有什麼——吳邪.《幻境》

海棠、梨花与柑橘

簇邪/HE。

答应叽叽的少年×老人家(不),写完了才发现完全不符合要求。

唉,笔力不够。

没仔细修文,好困,明天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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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簇还记得那是在三月,春天里的一天。

春风吹面不寒,但天气远远不到热的程度。可吴邪就是有本事把他气到头顶冒烟,胸口要着火,仿佛被放在三伏天的太阳底下烤。

“小鬼,死都不怕,还怕高考?”吴邪坐在窗前,叼一支没点着的烟,翘着二郎腿,脚尖一晃一晃,低着头看都不看他。

“要你管我啊?”黎簇说,“你是我什么人啊?”

他不想回学校,不想参加劳什子高考。他成绩本来就不好,高三时中途被吴邪弄出来搞了件大事情,见了大世面,自觉人生道路自此扭转,更不肯回去受学校条条框框的限制。高考是个什么东西?大学又算什么几把玩意儿?姓张的,瞎眼的,姓解的——哦姓解的可能不是——这几个人在道上牛气哄哄,跺跺脚地面都要抖三抖,不也都拿不出正儿八经的本科文凭。偏偏吴邪这货不知道发什么神经,非逼着他回去参加复习,还要求他至少考个二本出来。

他自己浙大毕业,建筑系金字招牌的文凭,又怎么样,一样被汪家人折腾得惨惨的,命都差点丢了几回。干这行,读书管屁用。

“这样吧,”吴邪把烟放在鼻子下,深深闻一口,转头过来,“你考取了,我就答应你一件事。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伤天害理,在我能力范围内的,我都做。怎么样?能使唤小三爷给你做事,是不是很牛。”

黎簇鼻子里出口粗气,故意说:“那能力范围外的呢,是不是就当你说了句废话?你当我三岁小孩儿啊?”

吴邪眯眯眼,点点头说:“那我就努力把我的能力拓展到能完成你的要求为止。行不?”

那不一样是废话?黎簇不想信他的空口打白条,不过转念想想,吴邪这种蛇精病,自己要是不答应去高考,估计他有一千零一种搞残自己的方法。

还不如应承下来。万一做到了呢?牛不牛先不说,到时岂不是可以提个让他进退维谷的要求,让他好好难堪一番。

结果接下来的几个月黎簇差点脱了层皮。苏万那家伙不知道他和吴邪有了这个约定,只知道他突然好学起来,十分欣慰。于是友好地发挥了兄弟情,每天逼着黎簇学习学习学习再学习,黎簇从此被题海淹没,半夜里都梦见《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那本书成了蜘蛛精,织了张大网粘着自己,再挥舞着八条腿爬过来,张嘴一口把自己囫囵吞下去。不知道被生生吓醒多少次。

他咬牙切齿地在黑夜里发誓一定要达成目标,一定要让吴邪好看,否则都对不住自己一次次的失眠。

分数出来的那天下午,他给吴邪打了个电话。电话铃才响了两声吴邪就接了,在那头懒洋洋地问:“什么事,小子?”

黎簇断然认为他其实一直在等自己电话,如今只不过假装漫不经心而已。他用自认为最平淡的语气报了自己的分数,又冷静地宣布说:“比二本分数线高二十分。”他自己感觉自己在报分数的那一刻深得吴蛇精装逼时看似凡事心不在焉的精髓,殊不知在一旁看他的苏万却觉得看到了一条摇着尾巴的狗。

“你在和吴邪讲电话?和他报分数?”他挂电话之后,苏万舔着手里的麦当当雪糕问他。“不是,你听错了。”黎簇说,咬牙切齿地把手里甜筒咬掉一大口。麦当当里空调足得很,他却出了一身汗。

第二天傍晚,黎簇按吴邪发来的地址到酒店去。

他没来过这么高级的酒店,有点紧张,进电梯后还走错了楼层。后来他在等电梯下来的时候拼命揉脸,告诉自己说,不能怂。明明是来看吴邪难堪的,怎么能自己先输了阵嘛。

在1314房间刷卡,推开房门,黎簇在门口站了好几分钟,往里面探头探脑看个没完。一对路过的男女房客在一旁神色警惕地打量了他好一阵,他都没顾上。主要是吴邪昨天答应“陪他一晚上”这个要求答应得太过爽快了,他总觉得其中有诈。说不准他推开哪扇门就会有一个装满冰水的桶子砸到脑袋上,或者在房间里哪个角落有条蛇等着他。结果站了好一阵也没发现异常,房间里头灯都亮着,窗帘也开着,到处都干净整洁,角落里有个小行李箱,只是没看到吴邪人在哪里。藏哪里去了?

黎簇小心翼翼地一只脚踩进去,等了一阵,没发生任何事,才把另一只脚也踏进房间内。正考虑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奇门遁甲之类的机关,左手边的门突然开了。吴邪穿着浴衣、带着一身水蒸气出来,一只手还拿毛巾擦头。看见黎簇站在门厅里,他惊讶地说:“这么早就来了?”

他出场的方式太过平淡无奇,黎簇语塞片刻,说:“哦。”

吴邪说:“那你等等。”说完转身又进了浴室。黎簇捏捏手心里的汗,进了房间深处,一屁股坐在床上。床很大,铺着浅米黄色暗条纹床单,针头、被套都是一个色系的,房间里隐约有点香水味。黎簇咽了口口水,一边听着浴室里的电吹风响,一边暗自猜测吴邪等会再次出来的造型会是什么样。

他其实想不太出来一个男的,准备四一九的时候,会穿成什么样。穿丁字裤?皮衣?脖子上戴项圈?不行,那好像有点OOC……不对,简直太OOC了。

结果吴邪穿着休闲长裤、短袖衫出来的。一出来就问黎簇:“有什么忌口吗?”黎簇愣了愣,心想难道会有什么重口味的东西等着自己?他说没有,于是吴邪点头。

然后……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他们先是用三个小时吃完一顿价格不菲但是寡淡无味的西餐,说是庆祝他高中红榜,然后吴邪又带他去看电影。屏幕上3D钢铁侠帅气地飞来飞去除暴安良,黎簇捧着一杯加双份冰的可乐,在座位上咬着吸管磨牙。他喝得很快,吴邪听见他把空杯子吸得吱吱响,转头看他一眼问:“还要吗?”

于是黎簇忍着气喝完第二杯。吴邪有点惊讶他喝可乐的速度,问他:“喝那么多,肚子不胀?刚才没吃饱?”黎簇把空杯子往地上一掼,“哼”一声,扭头出了影厅。

吴邪过了一阵才赶上来,站在他后面,两人随着下行的手扶电梯向下移动。“电影不好看?”吴邪对着他后脑勺问,“我还以为小男孩都喜欢看超级英雄。算了,那要不要去逛酒吧?你成年了吧?”

黎簇总觉得他语气里透着笑,一时间更加愤懑。

“谁是小孩啊?你答应陪我一晚上的!你在耍我吗!”他头也不回地大声指责,旁边向上走的扶梯上好几个路人看过来,脸上的表情稍微有点惊恐,黎簇就用力瞪回去。

“这不是陪着吗,小鬼。我推了好几个约飞过来的。”吴邪居高临下看着他头顶的两个发旋,没忍住,伸手秃噜他头毛,接着说:“要不,陪你通宵打游戏吧?”

黎簇登时两手护着脑袋,瞪着他:“你故意的啊?谁要和你这种大叔打游戏?你明知道我指的是那种陪!”吴邪说:“哪种?”黎簇脸红脖子粗,憋得说不出话,扭头冲下电梯。吴邪在后面哈哈大笑。

最后他气狠狠跟着吴邪回到酒店房间,一进去就把自己甩在床中间躺着,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吴邪也不管他,自己去洗手间刷牙洗脸收拾了一番,换好浴袍出来一看,黎簇还在那儿一动不动躺着,这才有点儿无奈。

“你还真是小孩儿啊?”他说,“回去吧,大学生,不早了。”黎簇不搭腔,闭眼装睡。吴邪掏出一张银行卡,扔在他旁边说:“喏,这是贺礼,密码是123456,记得改掉。去了学校花钱的地方不少。不过也别乱花,都是我的血汗钱哎,老子现在穷死了。”说着打个大呵欠,往床上一倒,挥挥手说:“回去吧回去吧,别让家里人担心。”

黎簇睁开眼睛,恰好看见吴邪赶苍蝇一样的挥手动作,心里还没灭的火“腾”一下又起来了。他确信自己是个钢铁般的直男,之所以提这个要求,纯粹是为了看吴邪笑话而已,谁知反而被吴邪当小孩子耍了一道,心里不甘得很。再听吴邪甩笔钱给他,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种错觉,觉得这是吴邪给他的“女票♂资”。这如何得了?明明是他要女票吴邪的,现在倒反过来了?士可杀,不可辱也!

他一气之下翻身起来,四肢并用,猛地扑到吴邪身上。吴邪本来都闭了眼睛,被他的大动作吓了一跳,又睁眼。黎簇气头上没控制好动作,扑过去时嘴唇正好撞在吴邪额头上,瞬间疼得龇牙咧嘴,眼睛里泛起一层水雾。他迅速抬头捂嘴,脸距离吴邪不到二十公分,于是清楚地看到身下这个男人一双眼睛一下子睁大,又微微眯回去,很快变成了弯弯的笑模样。浓密睫毛掩着的一对褐色瞳孔非常清亮,眼睛瞪大的那一瞬,瞳仁甚至能映出自己的影子。他刚才叫吴邪“大叔”,事实上单看脸的话,他最多能算他哥哥,还是年纪没差几岁的那种。

黎簇情不自禁脸就红了,幸好因为低着头,灯光照不到他脸上,估摸着吴邪应该看不清。他手忙脚乱爬起来,但捂着嘴两眼泪汪汪的惨样已经被吴大叔看了去,吴大叔一面大笑,一面奚落他说:“怎么回事,狗崽子想吃人?”说着强行拉开他的手,一看嘴唇上果然被他自己的牙磕了个小口子,血珠子都冒了出来。

吴邪止不住笑,从床头纸巾盒抽了张纸出来,给他按到嘴唇伤口上,说:“小朋友,你怎么这么可乐呢?我以前咋没发现你这么擅长搞笑来着。”黎簇身子一震,下意识“啪”一声打开他手说:“那,那什么,纸巾上全是细菌,你就往我伤口放啊,有没有常识啊!”吴邪笑着骂:“咋那么事儿精?那去洗手间冲冲水。”

黎簇本来感觉自己刚才打他手那一下太过用力,心里略感懊悔,不过看吴邪没怎么在意的样子,又不乐意了。这个时候脑子一抽风,突然回身一把抓住吴邪的领子,吼一句:“要这样才行”,语毕狠狠一口亲到吴邪嘴上去。

可惜他毕竟是钢铁般的处男,完全没有过打啵儿的经验,这一下冲动起来仍旧是发力过度,直直撞到吴邪嘴上去。两人的嘴唇牙齿“咣当”撞在一起,连吴邪都痛得眼睛红了,黎簇更是疼上加疼,“嗷呜”喊了一声。他嘴上流血,眼里流泪,那个囧啊,那个疼啊,自觉丢脸丢到无以复加,情不自禁想大哭一场。遂翻身下床,夺路就想逃。

无奈脚尖刚着地,衣服后领就被人扯住了。吴邪一把把他拽倒在床上,在他头顶上居高临下看着他,笑着说:“臭小子,撩完就跑?来,爸爸教你怎么亲。”说着,俯身靠近。

黎簇眼睁睁看着吴邪凑到面前,微微张开的红润嘴唇距离自己不到三指,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住,连呼吸都情不自己地放慢了。吴邪是抽烟的,最近因为被解雨臣、张起灵、王胖子轮番电话轰炸逼着戒烟,早已不抽劲儿大的白沙和黄鹤楼,改了清淡的ESSE。凑得近了,黎簇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柑橘叶香味,和微不可察的烟叶味道混合在一起。他没学过周邦彦的“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不知道柑橘也可以代表性♀感,只是这时候那股略带苦味的甘香缠绕在他身前,飘飘浮浮,比蚕丝还细,比蛛网更密,无影无形,却把他心魂都摄了进去。吴邪眼睛一眨不眨注视着他,他缩微的身影倒映在他清凌凌眼球上,一刹那便错觉吴邪的眼就是他的方寸世界。因此在吴邪突然笑起来后退的时候,他抬起双手死死箍住对方颈脖,一把将他拉到自己怀里。

吴邪的嘴唇很软,舌头也暖暖的。黎簇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把舌头伸进他嘴里,一番胡搅蛮缠,像是要把那股柑橘香的来历追究到底。到最后他一杆标枪直挺挺戳在吴邪小腹上,彻底打翻了钢铁直男的自我标榜,他带着极度的自我厌弃和恐惧滚下床,拉开门埋头飞奔,连电梯都没乘,连滚带爬地下了楼。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黎簇一点迟疑都没有,一头扎进雨幕里,无头苍蝇一样狂跑。等到终于跑累了,迷路了,他弯腰在路灯暗黄色光芒里蹲下来,蹲在风雨飘摇的街边,满怀悲哀抱住了自己的头。怎么办,该怎么办?以后怎么面对吴邪,会被他杀掉吗?是不是,从此以后都不能见面了?

过了一阵,雨突然停了。他从臂弯里露出红了的眼,抬头看天,却发现只不过是有把伞遮在头顶。

身边那人举着伞,喘得像在拉风箱。“我说……呼,呼……臭小子,你能不能……体谅一下我的肺……跑、跑那么快,爷要死了……”

黎簇呆住两三秒。

然后他知道,自己这辈子,再也跑不掉了。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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