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池水煮蛋

人本身就不能真正擁有什麼——吳邪.《幻境》

出发之前

瓶邪/直男邪。情节接重启老吴差点被女人皮俑弄死的那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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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多,我洗完澡坐在床上。电视开着,新闻里刚说到外国的一个村子地震了,不严重,但还是震倒了两三栋旧房屋,死了人。画面里有个女人哭哭啼啼的,应该是没了亲人。我心里不舒服,摸到遥控器想换台,结果上上下下按了半天没反应,遥控器大概是坏了。我默默叹口气,心说这汉庭真不靠谱。

胖子正好从浴室出来,拿毛巾擦着头,见状就说:“丫的这遥控昨天就坏了,我让他们换一个来,居然没给换。等着哈。”我刚要说算了,他早就抓起床头电话拨给前台吼了一气,等他挂电话,我已经把电视关了。胖子就哼哼:“整个遥控器就开关能用,见鬼了。”我挥挥手说:“没事,算了,也不是非看不可。”胖子走过来觑我的脸,“啧啧”两声,就听见他手机响。他拿起来看看,按了一通,转身穿上衣服一边说:“怎么着天真,我出去吃饭然后按个脚,你去不去?”胖子闲下来的时候对足疗颇有兴趣,这两天他也累,想必是想去放松放松。我心里感谢他没对我的身体状况发表意见,不过我没感觉饿,而且按脚之类的我一是不习惯,二是明天还得早起上班。我说不去,又说:“你找家正规点的,别又像上次惹到服务小妹的男朋友,给别人当成流氓打。”胖子骂我:“那都多久前的事了,再说那次胖爷我没理亏,你能不能记我点儿好?”我笑笑没多讲,他穿好衣服就出去了,还说迟点给我带宵夜。

他一出门,我就躺下来拿被子蒙上头。不过被子刚蒙到自己脑袋上,一些不好的记忆就涌上来,让我瞬间又掀开了被子。就昨天,我差点被那个女人皮俑闷死。那玩意儿的质感和被子差很远,但是我还是有点心理阴影。想了想,我把两个枕头垒高靠着墙坐起来,习惯性地去摸自己裤子口袋,才想起来烟都给二叔没收了。我没辙,坐着发了会儿呆,心里乱糟糟的,但居然迷迷瞪瞪睡着了。

有人敲门的时候我刚好在迷迷糊糊地做梦,醒过来的瞬间头还蒙着,呆了一下才想起来是有人会送好的遥控器来。嗓子里有点干,我咳嗽两声,下地开门。

没想到来的不是服务员。看见闷油瓶在外头我挺意外的,不由得愣了一阵,又退回去看了看墙上的钟——不到八点,看来我没睡多久。这个钟点他不是应该在二叔那里商量事情吗?就算事情商量完了,也该在准备装备。他们要去的地方情况很复杂,今天听他们说还要添置很多特别的器材。这么想着,我又回到门口,只见他面无表情把手一抬,我才发现他手里拎着一袋子饭盒,反应过来他应该是给我送饭来着——也不知道他怎么想起我吃没吃饭的?

因为刚睡醒,我反应有点迟钝,站在哪里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问:“是我二叔让你来的?”闷油瓶不明显地“唔”了一声,不知道算不算是应了。我心想二叔也是的,送饭这种小事,让王盟坎肩哪个来不好,非让闷油瓶来。我忙侧身让他进来,他进来后也不说话,就把几个饭盒拿出来摆在茶几上,一个个掀开盖子。饭菜香扑鼻而来,我一下子就饿了,肚子十分应景而且异常响亮地“咕噜”一声。闷油瓶抬眼看我,脸上好像有点笑意,抬手给我递了双筷子。我在他面前倒是已经练成了二皮脸,横竖连当着他和胖子的面拉屎这种事都做过了(虽然是在河里),肚子叫这种生理反应能算啥。所以尽管稍微有点脸热,我还是没怎么特别尴尬,接过筷子开吃。就是没想到张嘴的时候有点急了,嘴角突然一痛,忍不住“嘶”了一声捂住嘴。

我今天下午刚被二叔扇了个耳刮子,之前洗澡的时候照了照镜子,发现脸肿了,嘴唇裂了两个小口。这点小伤小痛我自然没放在心上,以前下地的时候比这惨多了。只是没想到刚才说话动作问题不大,但张嘴吃饭这一下嘴开得太大,就给拉着了。

一时间我又有点尴尬起来,手捂着嘴舔舔嘴唇,尝到点腥味,估摸着是伤口拉开出了血。刚想从桌上抽张纸巾擦擦,闷油瓶却把我手里筷子接过去放下,一手拽着我站起来。我跟着他进了浴室,他也不说话,拧开水龙头接了一捧凉水,示意我低头。我一看他这是要给我洗伤口的架势,心里顿时有点不得劲。其实这根本算不上什么伤,看他这么小心翼翼地,大概是因为考虑到我刚刚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连他这么个凡事大而化之的人都要把我当薄胎花瓶对待了。

我放下手说自己来,闷油瓶没勉强,就让我自己鞠水冲了冲嘴。伤口很小,很快就没出血了,我抬头照照镜子,却发现闷油瓶一直盯着我的脸看。我二叔老当益壮,今天下午肯定又被我气得狠了,下手很重,我的脸肿得都不对称了。我看看镜子里自己丑得不像话,心说这还让我明天去守仓库,二叔也不怕丢老吴家的脸。暗地里一阵气馁,“哈哈”说:“没事了,吃饭,吃饭。”

两人于是又回到茶几边坐下来。

我这回吃得很小心,见他不动筷,抬头问他说:“小哥,你怎么不吃?” 闷油瓶摇头说吃过了。他还是一贯地不爱说话,在雨村吃饭的时候都是我和胖子两个磨嘴皮子,现在胖子不在,我本来有心活跃一下气氛,但又嘴疼;就算不嘴疼,我的满心问题也没法问——他们具体哪天走,要去的地方,有什么计划,具体人手如何安排,怎么和瞎子碰头,估摸有多少成事把握——这些二叔一概不肯详细和我说,怕我多想。所以闷油瓶一定也是不会说的。至于我的肺烂成什么样子,实情是不是像二叔轻描淡写说的养着就好了,还能不能治,要怎么治——同样是二叔避重就轻的要务,闷油瓶一样是不会讲,问也白问。我现在已经想通了二叔为什么让闷油瓶来给我送饭,因为他嘴严,不该说的不会说。所以我的话题就只剩下这白菜豆芽好不好吃,鱼鲜不鲜,比起雨村怎么样。

说了没几句,闷油瓶就让我住嘴:“别说了,吃饭。”我就知道我龇牙咧嘴忍疼吃饭还要兼顾讲话的样子让他没眼看了,只好遵命安静如鸡,埋头吃饭。

现场气氛一度尴尬。不过尴尬只是我的,闷油瓶肯定没觉得。就好比十年前楼外楼的那顿饭,我也是难得单独和他吃饭,搜肠刮肚没话找话讲。从礼节上来说,我现在应该让他先回去休息,毕竟饭已经送到,没理由让人家守着我吃,何况他们很快还得去打硬仗。但就是,说不出口。可能是快要死的人任性吧。我不得不给自己喝了个倒彩。

因为张不开嘴,一顿饭吃了足有半个多小时。等吃饱了,闷油瓶二话不说,张罗着把饭盒筷子都收好装在塑料袋里准备拿出去丢掉。我看他从另一个袋子里掏了个蓝色的袋子出来,居然是个冰敷袋。唉,二叔真是……考虑得挺周到嘛。我心里默默叹气,有心想给二叔发个短信道歉,顺便问他手疼不疼,但又觉得这肯定会被他认为是赌气话。闷油瓶见我发呆,就说:“冻一冻,隔着毛巾敷脸上。”我点头接过来,他就站起来准备走了。

我送他到电梯间门口,闷油瓶在门前顿了顿突然说:“吴邪。”他语气有点说不出的怪,我忙问:“怎么?”他看我一眼,才说:“我们明天走。”我只知道他们过几天走,倒是不知道要走得这么急,想必黑瞎子那边情况很紧急了。我顿时手心有点出汗,点头说:“好。”其实本来很想加上几句“你们务必小心”、“一路顺风”什么的,尤其是他,这一次再度肩负重任,实在让人担心。不过想了想,没必要婆婆妈妈多此一话。倒是闷油瓶又顿了顿,突然又说:“我不会不告而别。”我有点摸不著头脑,“啊”了一声。他就看看我,接着说:“胖子说你说我是失踪专业户。”

我看着他转身进了其中一部电梯走掉,还自顾自发愣。闷油瓶的失踪专业户这个外号我和胖子开玩笑的时候说过,因为他很多时候想走就走,想回来就回来,有组织无纪律,曾经把我气到抓肝挠肺。没想到今天这个外号从他自己嘴里说出来了。我百感交集,一时间想到他进青铜门的那个时候。要说他是失踪专业户,有的时候其实还是冤枉他了。他那次不是专程来和我告别了吗?就连今天,二叔本来是不让我知道他们的行程的,他还是借机来告诉我了。

我心里酸酸涩涩,一直站着发呆,最后听见电梯“叮”一声响到底了才回过神,摇了摇头,慢慢走回房间。没想到远远就看见我房门前杵着个人,走廊里灯光暗,我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看不清是谁,心里琢磨着应该是送遥控器的服务员,估计是从楼道那边走上来的。不料走到近前发现竟然不是,这人——居然是我二叔。

我惊讶了一下,心想着这是怎么了?二叔站在那里看着我走过来,瞅瞅我的手说:“他给你的?”我想起来手里还拿着冰敷袋呢,忙说:“嗯,小哥刚拿来的。二叔你怎么又亲自来一趟?”二叔没回答,抬手把手里袋子往我手里一塞:“拿着。”我低头一看,又是一袋子餐盒。不等我说什么,二叔就说:“知道你吃过了,留着宵夜吧。”我一边答应,一边就见他径直往我背后电梯的方向走了。我忙回头说:“二叔你不进房间坐坐?”他闻言站住脚,转回来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的脸。我看着他,面面相觑间想起小时候我淘气逃学导致写不出算术题,被他恶狠狠打屁股,那时他也常用这种恨铁不成钢但是又肉疼的眼神看我。我心想着您老人家这会儿知道心疼了,打的时候可是真爽。不过这次的确是我自找的,怨不了他。只不过我也是死鸭子嘴硬,心里认错了,话反而说不出口。二叔最后说了句:“不坐了。明天记得准时上班,迟到要扣工资的。”

我把他送到电梯口,目送着他走了。电梯门阖上的时候我看见昏黄灯光下他的神情,实在是十分疲惫。也是,摊上我这么个不听话、一心作死的侄子,难怪他会累。回到房间里我看了看二叔拿来的袋子,里面都是打包的我平时喜欢吃的东西,最底下还有一个冰敷袋。我心里不是滋味,犹豫一下,还是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个道歉的短信。

------  完  ------

想了想应该算单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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